孙麟：乡村振兴需要生态的底座与科学的良心
2022-09-10 孙麟
乡村振兴需要生态的底座与科学的良心
这个夏天的长沙非常炎热，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下一场大点儿的雨。虽然进入秋天，又过了白露，晚上多了一丝微凉的风，但白天还是有些闷热，中午的气温有时还相对较高。我几乎每天都在城市与乡村之间来来往往。早上，迎着绿色的风从生态宜居的乡村，往城市里去上班；晚上，迎着乡村的风、眺望遥远的星星，从城市回到乡村。而且，最近越来越觉得，这种生活与工作方式，似乎是在生态的乡村与科学的城市之间循环往复，回到乡村时是一种恬然，来到城市时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忧虑。特别是想到乡村建设与城市发展，以及与人们生活、生产和工作之间的关系，我明显地感觉到，乡村往往与生态联系在一起，城市则更多地与科学联系在一起；比较而言，乡村发展需要与城市融合、与科学融合，城市发展则需要与乡村融合、与生态融合。尤其是面对全球气候变化与一些极端天气的出现，再回到乡村建设上来，我更加觉得，今天的乡村振兴需要一种新视角，需要正确地处理好生态的底座与科学的良心之间的关系，全面贯彻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促进科学特别是农业科学技术在乡村的应用与发展，才能更好地实现乡村振兴“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20字方针。一、今天，我们在推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同时，应当考虑不失时机地推动第五次工业革命，也就是推动以生态为底座的现代科学技术的创新、发展与应用。我们知道，第一、二、三次工业革命都是以科学为基础发展起来的，科学技术的发展直接推动了工业革命的进步与繁荣，人类在一两百年时间里走过了过去几千年都没有走过的路。现在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则是以社会需求、时代需求为基础的科学追求、创新与发展，推动了科学与其它领域的交叉与融合，促进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交叉与融合。我想说的是，今天我们在推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同时，应当推动第五次工业革命，推动以生态为底座的现代科学、技术创新与发展。也就是说，现代科学、技术与其它行业、领域，包括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交叉与融合等，都应当建立在生态保护、乡村发展基础之上的交叉与融合，而不是任何对生态的损害、破坏与掠夺。从目前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理念与发展上看，已经开始重视生态与科学、生态与人类、生态与未来的关系，但还是一种被动的关系，往往表现为一种不利己的选择与要求。这与第一、二、三次工业的实际发展，特别是对生态的侵害与破坏相比，是一个重要的理念转换、起步与发展，但是被动是不够，被动必须转换为主动的愿望与追求，并落实到选择与行动之中，才是经济社会发展的美好前景与人类现实和未来的福音。最近10年来，中国提出的以生态文明为重要发展目标的理念，并贯彻到经济社会发展实践过程之中，客观上反映的正是以生态为基础的发展目标与要求，是第五次工业革命的直接体现与实践方式。所以，站在这个发展的端口上，我们对乡村振兴战略应当拥有更高的认识，应当以乡村振兴战略为机遇，以生态文明建设为基本目标，推动21世纪农业生态与农业科学的新融合、新发展，并且在乡村振兴中得以综合体现与发展，将是乡村振兴的新前景，既是对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新推动，也是对人类文明发展的新贡献。二、从发展本质上看，保护生态就是发展生产力，而且生态文明的基础是生态科技，违背生态科技的发展必将重新回到生态中心的轨道，乡村振兴必须追求和实现乡村生态与农业科学的协同和统一。我们知道，自然是人类的生存环境、发展环境、寓居环境。人类只有与自然建立和谐共生的内在联系，才能为人类的生存、人类社会的发展、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提供必要、积极的环境条件。同时，我们也认识到了，当代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是在工业文明以追求物质利益为目标的发展模式下，由人对自然的技术性开发、利用所造成的一种危险后果。任何时候，如果科学技术失范破坏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还必将回到尊重自然、保护生态的发展道路上来。欧洲的莱茵河在上世纪中叶的工业化过程中，退化为一条被严重污染的河流。从1976年开始，沿岸的德国等9个国家共同采取一系列措施恢复河流自然生态，比如拆除不合理的航道、灌溉及防洪工程，拆掉水泥护坡，以草木绿化河岸，对部分改弯取直的人工河段重新恢复其自然河道等。这说明一个道理，河流本身就是一个生态系统，人为地改变它的生态构成要素，比如修水泥河底和水泥护坡，取代河流泥底和植被护坡，只能导致河流变成死河，使河流失去自净能力。经过这样的恢复性改造，莱茵河回到了从前的模样，也重新成为一条美丽的国际河流。德国等9个国家对莱茵河的治理，从本质上说就是一个生态系统恢复的过程。日本在上世纪60年代完成工业化后，也经历了一个恢复自然生态的过程，比如在恢复的河流里放养锦鲤就是一个成功的尝试。锦鲤也成为检验河流生态体系的重要参照生物。莱茵河治理与日本锦鲤放养等恢复生态的实践至少说明两个道理：第一，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坚持生态原则，生态是工业化、现代化的底座，如果无视甚至破坏这个底座，既不是科学的方法，即使短期里有一定的科学性，长期则是对生态的破坏，也是对科学的亵渎。第二，任何时候，科学发展也应当坚持以生态保护与发展为基础，科学及其技术不能短视，更不能以牺牲生态为代价，否则任何以科学的名义或者科学的方式从生态手里拿走的，还会被生态拿回来，乃至加倍拿回来。这是教训，也是经验。最近，同中建国际湖南投资公司的谢海斌总经理交流时，他特别谈到了他的乡村情怀、参与乡村建设的热情与十八洞村的乡村建设实践。他说，十八洞村是在习近平总书记“精准扶贫”思想指导下迅速发展起来的乡村典型。2018年以来，中建国际深度参与到十八洞村的乡村建设之中。接下来，他们将进一步加强与十八洞村的合作，根据自然特点、文化特点、产业特点，对接现代农业科学技术，提升十八洞村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他说，一定要依托十八洞村的自然条件、生态基础、产业特点发展农业产业，比如矿泉水、狝猴桃等提质改造，都必须建立在科学技术基础之上。同时，切实保护好十八洞村自然资源、生态资源、文化资源，过去过头开发了的地方应当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十八洞村是乡村发展的典型，要与城市发展结合起来，需要城市的一些要素，但不能往城市特点发展。要特别重视十八洞村的年轻人在乡村的发展，应当为年轻人在自己的家乡创业与就业创造条件、提供现实的支持。乡村年轻人才是乡村的希望与未来。可以考虑在十八洞村设立支持年轻人发展的专项计划。同谢海斌总经理的交流非常愉快，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国有企业对乡村振兴的使命与担当，更看到了一个国有企业负责人对乡村建设的深刻理解与把握。2018年底，我们与深圳有关部门交流时就呼吁国有企业应当成为乡村振兴的主力军与领导者。这些天，我们从中建国际与谢海斌总经理身上看到了主力军与领导者的身影，不禁为之一振，也为之感动与敬重。我相信，十八洞村的明天一定更加美丽与美好！现在看来，乡村生态保护与发展日益成为乡村振兴、乡村建设的重要话题与奋斗目标。
三、任何时候，科学发展是一种前进的方式，谁也不会阻挡，谁也阻断不了。大到国家、小到个人，都会重视科学发展。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的是，科学应当建立在一个生态的底座基础之上。我们知道，人类推动了科学技术的发展，主观上是为了推动社会的进步，实际上却在许多方面表现出对人类的损害。现在看来，人类通过推动科学技术发展有可能毁掉自己的美好前景。比如，随着许多技术创新的出现，首先减少了许多的工作岗位，这些人怎么面对生活呢？比如智慧农业、数字农业，都是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产物，都能不同程度地释放农村生产力，同时减轻农村劳动强度，也会消灭许多劳动岗位。我们支持吗？我们当然要支持，也一定要去做。不过在支持的同时，必须考虑的是，我们通过科学技术的应用，把许多农民从一些繁重、繁琐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之后，这些农民又能到哪里去呢？又能去做什么呢？人总是需要劳动的，从一种劳动中解放出来以后，还需要从事另一种力所能及的劳动。中国农民是勤劳的，劳动是中国农民的传统美德之一。今天的中国农民依然是世界上最勤劳的人，是中国乡村振兴的第一主体。所以，科学技术的发展与应用，改变了农业自然生态与农村社会生态，也应当通过科学技术来解决由此产生的新问题、新矛盾。人一旦无所事事，那就有可能走向与意愿相左的方向。发展需要科学，更需要科学的良心，深刻的原因正在于此。我总是在想，任何科学发展都不要影响、损害和破坏生态。比如在乡村建设中，首先考虑的是乡村生态的保护与建设。你可以在乡村之上创造一个数据世界，一个新一代互联网为核心的元宇宙世界，也可以说是在乡村的上空再造一个数字乡村。这个数字乡村，是一个建立在现代科学技术基础之上的虚拟的存储时空，同时又是一个不断为乡村振兴、乡村发展提供高质量服务的数据世界。所以，有时候我甚至在想，面对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特别是随着科学发展而给自然、生态、社会、人类本身所带来的困惑与损害，我们做乡村建设、追求合理地利用自然、友好地发展生态，本质上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和延缓科学无限度发展给自然与生态带来的损害与灾难。面对生态保护与科学发展之间所出现的矛盾，我们看到的一个两难的问题是，科学发展是一个前进式方式，谁也不会阻挡，谁也阻断不了。大到国家、小到个人，都会重视科学发展。同时又必须考虑到的是，科学应当建立在一个基本的底座之上。用什么做底座，什么又是真正的底座呢？那就是生态，自然生态。为此，我们在推动乡村振兴、乡村建设过程中，应当寻找科学与生态协同发展的方式，至少应当突出以下五个方面：一是保护生态、优化生态；二是通过一个数字乡村世界来优化乡村、合理利用与发展乡村；三是通过数字乡村，减少现实乡村生态压力，实现科学与生态的融合与发展；四是任何时候不能用生态作为科学发展的牺牲品，不能在科学发展过程中损害了乡村生态发展；五是农业科学技术拥有无限的发展空间，也必须加快发展，比如可以把一些数据，包括生活方式、思考方式、价值方式等，放到一个虚拟世界上去，比如放到元宇宙上去，因而更有利于现代乡村生态、生产与生活的发展与进步，更有利于生态文明的建设、发展与进步。相对于生态文明建设，以往新的科学发现与技术发明及其应用，都是工业文明的核心要素、生产力依托及发展动力。而且，工业文明的内核是机械文明，深刻地表现为机械化大生产对手工业生产的替代。机器化大生产催生了以前几个时代都无法达到的社会生产力，增强了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今天的乡村振兴、乡村建设则以生态文明为目标，积极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同样依托科学技术的创新与发展，更加突出的是生态的底座与科学的良心。四、农业最能体现生态与科学的关系，也直接关系到人类生命、生活、生产与幸福。但是，随着农业科学技术的创新与应用，带来了人们对于工具理性的认可，造成了人们对于农业科学技术作为生产力要素的一些偏狭理解，需要我们加强对农业科学技术的正确价值引导，实现对农业科学技术的合理应用，构建建立在生态发展基础上的乡村振兴、乡村建设发展关系。从总体上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与实践问题。一个基本原则是，我们在乡村建设过程中，要坚持以乡村生态发展为基础，充分挖掘和发挥科学技术自身的生态价值，在科学技术的自主创新中促进其生态化发展。也就是说，一定要使科学技术本身负载生态价值，发挥其促进生态发展的功能。为此，至少可以在以下几个方面作出努力：第一，推动科学技术发展与乡村发展的现代化实用工具，特别是适用机械技术与机械化结合起来。比如根据乡村需要，既要生产大型工具，也要生产小型工具，特别是小型机械的现代化。日本农业中的工具小型化、机械小型化，是一个成功的经验与发展方向。中国南方丘陵地区、山区，特别需要小型的农业生产工具、生产机械。而这一切都需要科技创新与发展。第二，需要调整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随着科学技术日益深入到乡村，乡村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不能及时改变和优化，就可能带来许多的新的困惑与问题。比如机械化带来的快捷，减少了农民工作时间，那些轻闲下来的农民应当做一些什么更有意义呢？第三，重视生态农业的发展，同时科学地防止超生态、超需求的生活需要。从事农业生产，特别是生态农业，不能只是为了挣钱而从事生产，为了挣钱而挣钱。农产品加工，既是一个科学问题，也是一个生产问题，需要的是生态的基础与科学的良心。比如黄豆，就拥有丰富的植物蛋白，是否一定要用黄豆养殖牛羊，转换为动物蛋白呢？这样的动物蛋白与黄豆的植物蛋白哪个更有利于人体生存与发展呢？需要我们正确地把握。所以说，农业最能体现生态与科学的关系，也直接关系到人类生命、生活、生产与幸福。人类生命本身就是一种自然存在与发展的方式，要求其它生态与之协同发展，而不是通过破坏其它生态来满足人类生态属性、社会属性的发展。破坏自然生态的一个严重结果是对生命的侵蚀与损害。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这种侵蚀与损害的结果，就应当采取改变结果的措施，并付出自己的努力。对此，我们应当找到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与实现途径，同时运用现代科学的方式与方法去追求一种最好的结果。乡村振兴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与发展机遇。第四，用现代实用科学技术活化乡村艺术。乡村需要艺术。中国传统乡村总是与乡村艺术联系在一起的。鲁迅时代的绍兴地区的社戏，就是一种典型的乡村艺术活动方式。现代乡村在传承以往优秀乡村艺术的同时，需要以现代科学技术为基础的现代乡村艺术。城市现代艺术往往成为了城市网红，比如长沙城市中心湘江两岸的灯光秀，就是现代技术与艺术的结合形态之一。乡村也应当创造条件，把现代科学技术与乡村艺术结合起来，打造乡村艺术网红，既向乡村以外的世界宣传了乡村文明，也丰富了乡村的艺术生活。比如乡村直播就是一种现代乡村艺术与生活传播方式。如果乡村的稻草节、鱼虾节、丰收节等增加现代科学技术含量，其传播力、影响力就会更生动、更具体，也会更大。其实，乡村振兴本身就是生态的底座与科学的良心的统一体。所以，我经常说到的一个问题是，我们做乡村建设，不是为了吸引眼球。乡村建设也不是吸引眼球的事。乡村本来就应当是一个充满自然生态情趣与风味的乡村。今天，我们面对现代理念、现代科技推动下的乡村发展，更希望拥有一个纯粹的自然生态与现代生活相结合的乡村。我总是在想，《诗经》里的乡村就是一个纯粹意义、纯粹自然生态意义上的乡村。那是中国的绵延不绝的乡愁，也是中国乡村悠远而深邃的温情。如果把这种纯粹的乡情、乡韵、乡音与现代科学技术有机结合起来，那一定是一种美好的缅怀、向往、享有与追求。《诗经》出现的时代，显然没有多少物质文明，可以说生活水平相当低下，却产生了《诗经》这样拥有丰富精神生活的、引人入胜的诗篇。从这个意义上看，乡村在不断提升物质生活水平的同时，不断丰富乡村的精神文明，使乡村拥有鲜活的精神生活、文化生活就显得非常重要。我一直在想，农道基金会最好能够推送一首关于乡村的歌、一首乡村音乐，一首真正来自乡村也属于乡村的歌曲、乡村音乐，比如著名音乐家陈越的歌曲《对不起》就是一首非常好的乡村歌曲，同时通过科学的传播方式、手段，把乡村歌曲、乡村音乐推送到乡村世界，丰富我们乡村的生活，传播今天的乡村生活与乡村情趣。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中秋节是中国传统中重要的节日，也是乡村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在乡村的溶溶明月之下，我们仰望着明月。我真挚地祝福大家中秋节快乐，天天快乐！
